我是如何被手机吃掉的
2022-04-07 11:51:25 来源: 郑报融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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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出了一个爆款综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其中有个小品叫《时间都去哪儿了》,演的是一个搬砖人晚上十点开始想要写点东西,跟手机上的各种诱惑抗争数十个来回后,半夜也没写一个字。蹦出来的微信未读消息就算能忍住不看,也会败给一会儿增加一个数字的朋友圈点赞提示,“来都来了,还不随个赞?”就算关掉了微信的窗口,小视频你不刷刷岂不是要落伍?强忍心痒关掉了小视频,不上淘宝上看看直播,你不觉得这一天少了点啥?看完小品估计所有人都在心里给自己自制了一个红脸流汗尴尬表情包,内心大喊“你是偷窥我了怎么的?”鄙人不才,正在此列。

回看这场已经延绵不绝更又看不到边际的疫情,2019年底开始,它对我最大的改变就是从“手机寄生在我身上”,变成了“我寄生在手机身上”。微信和微博刷了很多年,倒也没变成手不离机的地步。毕竟微信联系人就那么多,手指划拉十下以内,也能把今天的朋友圈“奏章”批阅完毕,不耽误随手挨个点个赞。微博也是,关注对象就那么多,翻上N页之后,看到的就是重复的内容了,相当于让你强制关掉界面。2019年底,为了实时了解疫情状况,我下载了抖音和快手。如果说在这之前,我还只算是个可改造的手机中毒分子,下载了这两个软件之后,我就彻底变成了手机依赖症晚期患者。

开始只是为了关注疫情动态,再及时的文字好像也没有配着音乐的画面来得直接和冲击力强,于是彻夜抱着手机跟着视频愤怒、悲伤、被治愈。第二个阶段,对疫情认命,逃避。何以解忧,唯有美食。那就看吃播吧。开始是看快手上的吃播。快手吃播好像并不定位于以享受美食打动人,我记得当时关注的主播们不是生吃一颗大洋葱,就是一分钟干掉一盘巨辣火鸡面。吃得满脸是泪,配上经典催泪音乐,只问你要一个关注,你好意思看着人家痛苦表演后,连个关注都不给吗?关注之后,晚上直播时又变了一个样子,花掉的妆和满脸的诚恳不见了,各个都像精明的批发小老板。开始我还想,这些连品牌都说不清楚的东西谁会买啊,没想到几场直播看下来,我也像被洗脑一样,下单了一堆螺狮粉和柠檬鸡爪。封城在家的日子,全家一起啃着鸡脚吃螺狮粉,身上共同的臭味倒真让人更生出些同生共死的依赖感。

从吃播掉进了快手的坑以后,我好像有点着迷又有点得意自己终得时髦法门,抓住了潮流的小尾巴,终于知道新新一代都是在哪儿混了。再打开抖音,开启了我的第三个阶段。满眼的美女,妆前妆后如同换皮一样的效果,让一直在化妆打扮上有自己审美的我惊掉了下巴,觉得自己错过了一整个世纪的时间。从不涂睫毛膏的我,下单过增长的、卷翘的、浓密的各式睫毛膏;没用过腮红的我,一口气买了少女气色、熟女气质直到夕阳红老年适用的一堆腮红;为了底妆服帖,从这个主播推荐的乳液,到那个主播说“美眉们必买”的喷雾,我购置齐全。甚至定格住视频,照着画面里出现的小物件,还买来了无数我闻所未闻的小工具。螺狮粉和鸡爪买到家是肯定要吃,这些源源不断买到手的化妆用品,我怀着“买了就是用了”的坦然心态,拆了包装就放在桌上,日日看着好欢喜,顶着疫情期间几乎不洗的脸和头发,在脑子里已经把它们熟练用了个遍,甚至已经看到了朋友们面对我突飞猛进的化妆技术表达赞美之情的表情,栩栩如生。

你以为一个中年女人在抖音和快手眼里的价值只有零食和美妆吗?那你可太小瞧这老两位了。下个阶段,育儿。自从我在抖音上传了7岁的女儿背英语的视频,再翻起小视频来,就有一堆“海淀xx妈”和“常青藤xx爸”不请自来地蹦到我的眼前,从未关注,但阴魂不散。他们每个人都用醒目的大标题“再不这样做你的孩子就完了”和“这样做的爸妈不后悔”从视觉上让我先羞愧一秒钟,然后在长达几分钟的视频里循循善诱,让我羞愧之后更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我差点毁了孩子!”手忙脚乱来不及看完视频,直接在主播的小黄车里下单益智玩具、教辅材料和录播课程。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开始看抖音以后,我已经戒掉淘宝啦!

现在的我什么样呢?有一次开车在路上,前边车屁股上贴的字我看不清,下意识地就用食指和大拇指对着前车做了一个放大手势。而这段时间每次看到关于本市有新增病例的新闻时,我已经会自动配音了,“完了,完了,BBQ了!”

作者:马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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